从论语到论语今读
李泽厚先生在《论语今读》中反复提及“儒学原典”一词,意思是要穿越历朝历代儒学大师对《论语》的解读,直指孔子及其弟子生活的年代,还原其生活场景,以孔子之“情”之“性”诠释《论语》,而非出于政治、统治之需,并试图在当今社会现实状态下重塑伦理道德,从人的本性需要出发导引社会私德的恢复,从而促进社会公德的建立。也许李先生正是有着对时代对社会对国家深厚的感情,方才有如此深切的悲悯。他从源头上解释了中国社会千百年以来因袭相承的社会制度、社会形态等固有特点——宗教、伦理、政治混为一体,根深蒂固,致使中国社会势必走一条只属于自己的道路,“殷因于夏礼,所损益,可知也;周因于殷礼,所损益,可知也……虽百世,可知也”(《论语》)。代代相承,并且正因如此,中华民族才具有强大的融合力量和绵延不息的传承。由此,说孔子及其思想在中国文化甚至文明的形成中起着基石的作用,也不为过。最首要也是最重要的一点,孔子始终从人的需要出发,尊重人本,“仁者,人也”,若非如此,谈何能产生千年的影响力而绵延不衰?不强求,不勉强,顺势而行,因势利导,正是顺应了万物四时变化而生的学说,仿佛“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”一般自然,融入中国历史发展的血脉,为人所本有,那么唤醒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。为人,而不仅成为社会之理性存在,遵循社会公德的约束,更是“情”之所在,“人有七情六欲”,孔子堪透人性之本,从生活中领悟生活真谛,《论语》势必是一场实用的盛典。本文以李泽厚先生在《〈论语〉今读》中提出的“原典”“实用”“情本”三个词语为关键词,解读《论语》和《〈论语〉今读》。
一、原典
《论语》作为儒学原典,内容涵盖博大精深,在此仅从孔子对学生的教诲及孔子自身的求学两方面谈谈。
1.孔子的教育
《论语》以语录体的形式呈现,语录体多以对话形式出现,对话意味着有生活情境,那么从生活到生活,即使千百年之后的我们,理解起来也不会很难。口语化的表达,语言简单质朴,甚至像大白话一样,学生有不明白的地方,老师回答,很生活化。孔子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接受朝拜的圣者,我们不必要把孔子看得遥不可及,可以把他拉到我们身边。孔子经常和同学们坐在一起谈话,问这个同学你的理想志向是什么,同学回答后也会问,老师你追求什么?孔子说,我追求“老者安之,朋友信之,少者怀之”。一对,一答,平平常常,虽然是很质朴的话语,但很多思想火花就在不经意当中爆发了,无论是子贡的“如切如磋、如琢如磨”抑或子夏的“礼后乎”,都让孔子自己幡然心动,“赐也,始可与言诗已矣,告诸往而知来者”,“启予者,商也”,于教学相长中,学术累进。再如,孔子对孔文子的评价,并不以其公德之瑕而废其私德之玉,而是一分为二地加以看待,因人,因时,因地,这就是《论语》作为儒学原典的体现之一。
2.孔子的好学
孔子自认好学,“十室之邑,必有忠信如丘者焉,不如丘之好学也”。李泽厚先生认为这里的“学”不仅包括“学习文献、历史、知识以及各种技能,同时更指积极实践的人生态度和韧性精神”(《论语今读》P158)。关于孔子的好学,不乏“闻《韶》音,学之,三月不知肉味”的经典细节和孔子学鼓琴的坚韧持恒。放眼天下,有多少人能够如此般严苛地对待自己的求学?又有多少人在求学中明确地知道自己的知道与不知道?“十有五、三十、四十、五十、六十、七十”,孔子对人生的规划是如此清晰而具体,所以,在“读万卷书行万里路”的过程中,哪怕就是“累累如丧家之犬”也可大方自嘲,即使为人诟病“四体不勤,五谷不分,孰为夫子?”,也胸怀敬意地道一声“隐者也”,并执著地“复往”。孔子对于学习,身体力行,孔子到庙,“必问礼”,非不知礼,是为“礼”。求学成为一种内需,又将这种内需演化为一种“私德”,人人而“私德”,则“公德”岂不指日可待?
教育和学习伴随人一生的成长,每个人都可以如孔子这般知道自己要什么,并不遗余力地追求,这在任何一个时代,任何一种体制下都可以进行。这也是李泽厚先生一再强调的《论语》现实实用的原因所在。
二、实用
孔子的很多言论并不玄虚空谈,都是顺从生活本真的道理,从生活中来,可以直接指导生活的具体行为,朴实而生动。这贯穿于整个《论语》中,并非只言片语,而是其本质,如同“仁”之于“礼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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